“看來,文兄所言沒錯,新皇果真要勵精圖治了。為臣者幸甚!天下幸甚!當此時,陳某有幸被皇上選中,自當誓死效忠朝廷,助新皇開創大明盛世。
咋個以死效忠呢?文死諫武力戰。陳某乃文官,用不著到疆場跟敵人以命相搏,又幸逢明君,不會有死諫一說,怕是想死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為今之計,就是要盡快進入角色。盡快進入角色,應該也算是一種效忠。
咋盡快進入角色呢?陳某雖才華不及先賢,目下所缺卻還是情況不明。某既為帝師,除了盡心盡力侍奉皇上,還要跟同僚甚至屬下多多攀交。人哪,往往有了交情才會吐真言。”
自打確認店小二所報不假,陳仁鍚稍稍平靜下來,便開始這樣想。顯然地,他已想過了無數遍,唯恐有所疏忽。這是他的習慣,他不想讓自己屆時因為沒有準備而手忙腳亂。
事實卻是,任他想得如何周到細致,做了半年多的帝師,他居然連皇上的麵都沒見上。不僅沒能見到皇上,即便他的那些下屬,饒是他威逼利誘,竟是不肯跟他多說哪怕是一句話。也就是說,他成了一個閑人,一個連話都沒人跟他說的閑人。
他甚為不解,偶爾也莫名其妙地憤怒,但每當憤怒的時候,他就強迫自己去想:“指不定一會兒就會有差事派過來了,咱可不能誤了皇上的差事。”
無疑地,他每天都在失望。
這日,一個人坐久了,實在無聊透頂——人當真是該說話的,或傾訴或牢騷或炫耀或沒有來由地罵幾句。如果少了這些,時間久了,當真連死了的心都會有——便起了身,徑往西廂房而來。
西廂房住的是他的下屬們,這些家夥,照例向他請過安後就會回到這裏,除了吃喝拉撒,連門都不出。他知道,他們沒有多少事可幹。既沒事可幹,又不出門,指定要說話,他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