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省府衙內,作為新任主簿唐鈺在衙役的指引下走進了參知政事王安石平日裏處理公文的偏廳。
抬頭見到唐鈺進門,王安石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筆,微笑著站起身,在唐鈺施禮之後,示意進屋奉茶的仆役退下,這才拉著唐鈺在方桌旁坐下:“賢侄此番進京一路辛苦,隻是老夫這裏求才若渴,這才請王爺特批了公文,隻是賢侄未有功名,也隻能屈就主簿之職,還望莫嫌官小才是。”
“小子得罪了沐家,本以為隻能舉家逃避追殺,今日能坐在此處,多虧了王爺與大人賞識,心中隻有感恩,哪會嫌棄什麽官大官小。”
兩人交談了幾句,唐鈺便告辭出門,忽的被人拍了肩膀:“唐兄來了京城也不來找我,實在不夠意思。”
唐鈺轉頭一看,來人竟是王安石次子王旁:“怎麽你也來了汴京?”
“你離了廣陵,我留下還有什麽意思。”王旁一把抱住唐鈺的肩膀,“走,你我兄弟多日不見,自然要去喝一杯的。”
運來樓二樓的雅間內,唐鈺與王旁相對而坐,酒菜上齊之後,兩人聊了些家常,王旁這才凝眉正色道:“當日離開廣陵時,你曾經向我說過一句話,我天生愚笨,也不知其中深意,今日得見,自然是想問個明白。”
終於還是繞回了正題,唐鈺思索了片刻,這才回道:“若是我沒猜錯,令尊大人是在籌劃變法之事吧。”
王旁的臉上稍稍一滯,轉瞬便恢複了原有的神色,如今大宋國力漸衰,若再不變法,隻怕萬裏江山將被胡人所占,為了推動變法,近兩年來他爹與他哥哥王雱也推行了幾個行之有效的法令,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父子的目的,唐鈺能夠察覺,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我爹的變法不切實際?”
聽了他的問話,唐鈺會心一笑,這必然是王安石派來取經的使者無疑了:“你我既以兄弟相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若世伯的變法不從根本上變通,那最終的結局也隻是數年前範仲淹範公所推行的慶曆新政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