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無水、杜慎言等將領及含涼殿內外近萬神策軍將士,聞言亦大吃一驚,紛紛隨著仇士良俯首下跪。
杜慎言跪下後,忍不住微抬額頭,向含涼殿的正門望去,少頃,一頭戴烏色硬角襆頭帽,身著黃袍,年紀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從含涼殿的正門走出,身形消瘦、臉色蒼白,顯是平日裏憂思過甚,但步態穩健、眼神如炬,又自帶一種淩駕眾生的威嚴。
雷厭水十分善於察言觀色,見一旁的杜慎言偷瞄,便壓低聲音對著杜慎言說:“這就是當今的陛下!”
杜慎言雖已從穿著儀態中隱約推測到男子身份,但聽聞雷無水的告知後依然心裏一驚,趕忙低頭停止偷看。
雖然現下外有蕃鎮割據,內有閹黨專權,皇家的威嚴已大為降低,但天子畢竟是天下正朔,杜慎言自小所受教育所培養出的價值觀念令他無法對大唐天子有絲毫不敬。
李昂(唐文宗)來到仇士良麵前,低頭看著俯首在地的仇士良,憤然道:“仇士良,你既然有膽裹挾朕,擁兵自重、假傳旨意,任意屠戮忠於朕的南衙官員將士,此刻又何必裝模作樣?你眼中,難道還有我這個天子嗎?”
仇士良聽聞後,將俯在地上的身體愈發貼近地麵,全身開始顫抖,道:“陛下,為臣如何敢做下這些僭越之事,都是李訓、鄭注、韓約這些小人,在陛下麵前挑撥,才使陛下對臣有如此深重的誤解啊!”
“這些亂臣賊子,實是我大唐的禍害,陛下放心,今日臣必將李、鄭餘黨清楚幹淨,以清君側!”
李昂又驚又怒,手指著地上的仇士良喊道:“仇士良,沒想到你狠毒至斯,三大殿中被扣的金吾衛將士隻是奉命行事。眾大臣更是無辜,根本不知道甘露密謀,都隻是今日依例上朝,遇上兵變罷了,這些人你也不準備放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