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幔馬車趕回濟南府時,已是半夜時分。
濟南府的城門果然如那青衣小廝所言,關得徹徹底底。
王典史仗著官威,站在城下叫門放行,卻招來城樓上的城門官一杆利箭射下來。
濟南是山東布政司省會,不同於小小的銀豐縣,夜禁以後除非紅翎急使,其他不可隨意放行。
即使本省布政使大人出城歸來也不敢僭越,更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縣衙典史了。
夜禁時打開城門那可是罪同謀逆的大罪,城門官沒將那杆箭射進王典史的腦門上,就已是看在一省同僚的份上了。
沒辦法。
好在濟南府城門五裏外有幾座簡陋的民居,王典史那點官威這才又有了用武之地,指揮著手下硬是強占了兩間茅屋充作營宿,這才讓眾人免了露宿野地之苦。
隻是初春的夜裏還有些清冷,農家貧苦也沒有多餘的棉被,眾衙差們隻能和衣而睡,相擁取暖,半夜裏幾次凍醒,別提多受罪了。
第二日清晨,王典史終於發了發善心,私自掏了幾十文錢,讓那幾家農戶湊了湊家中了餘糧,煮了一鍋野菜糊糊粥,又蒸了一屜雜糧窩窩頭。
食客太多,飯食又少,每人也隻分了一碗粥和半拉窩窩頭,總算是聊勝於無,算是將早飯給對付過去了。
食罷之後,王典史登車一呼:“出發!”
眾衙差們隻能摸著半飽的肚囊,滿臉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跟在馬車的後麵。
這一日路程,走的依然如昨日那般十分的奪人眼球:馬車鮮亮,小廝張揚,彩旗飛舞,脖鈴悅耳,無不引得官道上的路人紛紛側目。
車篷裏的王典史暗暗冷笑:“如今接連兩日招搖過市,某家就不相信那夥強盜歹人們收不得半點訊息!來吧,讓某家看看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馬車所行道路跟昨日一樣,從官道三岔路口,拐進崎嶇山路,轉過金蟾山,繞過大盤頂,又一次抵達牛頭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