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部分俘虜已經上岸,嶽誠看到一個青衣長衫的儒雅男子走在最前麵,明明被俘了,卻像在逛街,槍尖上的人頭他毫不在意,瞥了眼,挪開視線,眺望遠處料峭春寒的山景。
這人的態度讓嶽誠很迷惑,悄聲問劉晉:“他是誰?”
劉晉冷笑:“沒見識了吧,這是太上皇趙佶啊。”
原來這就是流芳千古的大宋藝術家,徽宗趙佶,外貌名不虛傳,年過四旬也有豐神如玉的風采,放在人堆裏妥妥的明星臉。
然而錯用了蔡京的是他,金兵第一次南征時放棄皇位逃跑的是他,得知汴京被洗劫一空,隻問自己的珍玩還在不在的還是他,不管藝術成就多高,不管瘦金體寫的多好,此刻的嶽誠對他隻有一種評價,這孫子不配當皇帝。
跟在趙佶後麵的是欽宗趙恒。
趙恒還年輕,二十來歲,聽說是個糊塗蛋,用敵人的信使招降敵國大將,這已經很離譜了,更離譜的是,去年冬天打仗的時候,汴京守軍凍得半死,愣是不肯把國庫裏的棉衣拿出來給士兵禦寒,最後國破家亡,難道那點衣帛布匹就屬於他了嗎?
就在嶽誠暗暗感歎大宋皇室都是一群豬玀的時候,有人看到河岸上成排的人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炎宋無以為繼,吾與兩河百姓同往!”
旋即跳河。
也不知道什麽來頭,金國的將領很重視,沒讓他隨隨便便死掉,命令屬下去打撈。
撈上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五六十歲的年紀,身材依然魁偉壯碩,早春時節的河水冰涼刺骨,下水兜一圈,也不見他發抖,隻是神色看上去有些悲涼,金國士兵給他禦寒的羊皮,隨手扔給路過的皇室子孫,自己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塊上,渾身濕噠噠的滴水。
嶽誠問:“這個又是誰?”
劉晉自己當了叛徒,對所有忠君愛國的臣子都看不慣,嘀咕著有病,擺擺手,沒說這人是誰,領著他直奔渾巴魯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