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山腳下。
薛部牙帳。
山頭隱隱現著白雪,山腳青草正綠,草原上間或大片的鬆、柏、樺木,是鐵勒人的最愛。
火堆正旺,憂傷的草原牧歌在牙帳上空回旋。
那些跑起來地動山搖的馬匹、黃牛、綿羊、驢,則另置下風口圈內,免得異味壞了人胃口。
北胡之北,多數部族是當初從北海(貝爾加湖)遷徙來的鐵勒人,薛部正是其中之一。
在北胡人崛起之前,鐵勒人祖上也曾經闊過,建了一個高車國,也算是威風凜凜,隻可惜好夢易醒。
醒了,就什麽都不是了,隻能苦哈哈地給北胡人打白工,供牛馬、供士兵、供女子、造車子!
“高車”這兩個字不是音譯,是指他們造的車輪子高大。
所以,車子在薛部常見,雖然不如奚族造的奚車精致,卻比較適用,尤其是在泥濘的地方好使。
薛部的男人健壯,女人同樣健壯。
艱難的生活早就剝奪了她們追求容貌的權利,即便是乙失乙南最疼愛的女人也不過就是多了一頂羃籬,以防過多的蟲子叮咬麵容,僅此而已。
多餘的錢財……
沒有多餘的錢財。
每年要被北胡盤剝,薛部能在北胡抽調戰士之餘,還能維持正常的人口增長速度,就已經讓乙失乙南動了太多的腦筋。
要知道,當上俟利發之前,他是個一言不合就掄刀片的糙人啊!
無論在哪個世界,二等公民都不是那麽好當的。
房艾側耳傾聽了一陣歌聲,解手刀割下一片烤得香噴噴的羊腿肉,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冷不丁看向正討好喬師的乙失乙南:“俟利發,這唱的什麽呀?曲調蠻好聽的,就是不知道在唱些啥。”
乙失乙南勉強笑了一下,用康語唱了起來:“靜靜流淌的獨洛河喲,是那麽美麗動人。可惜它不是我,都尉揵山的家鄉。我的家鄉喲,有色楞格河,鬆樹、草原、溫泉,還有我心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