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衝陷入深深的權衡。
主導平治時疫,背後除了涉及病毒變異的緊迫,百萬人生死之外,還要兼顧朝野風評,金人意願等等問題。
平治了時疫,自然有功,可這個功,金人賞他的很可能是要命的狼牙棒。
朝野輿論也可能顛倒黑白,給他潑一身髒水。
雖然頂著金人走狗大漢奸的帽子,但他根基不穩,驟然上位,要對付他的人很多。
主導全城防疫工作這件事完全是風險大,收獲小,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稍有不慎,有功難酬,反而萬民唾棄,金人記掛,粉身碎骨的結局。
“但還是要爭。”
利弊權衡完了,陳衝心裏也有了決斷。
他可以為了適應環境,讓自己變得凶殘,卑鄙。
但他沒辦法立刻重塑自己的三觀。
用瘟疫來阻止金兵入城,然後賭病毒變異會心慈手軟,用百萬人性命做籌碼。
陳衝做不到。
“隻希望,這次史料能再次為我背書。”
一聲輕歎,陳衝依舊滿心無奈與無力。
隻能期望,金人入汴梁,真的隻是抓了皇族高官權貴,並十餘萬女子工匠為俘虜北返,千萬不要因為他這個變量蝴蝶,在汴梁大開殺戒不封刀。
“大人,秦大人命我們到宣和門前,隨同護衛兵部諸臣。”
王二源小跑過來通稟。
陳衝壓下心思,側耳傾聽,隱約能聽到遠處吵雜的憤怒口號。
那是匯聚在皇城前的萬民在怒吼。
“整軍,應差。切記不可傷害民眾,但同時也要謹慎防備有人趁機作亂。”
古代大聚會的模樣是什麽陳衝沒印象,但關於大聚會踩踏事件頻發,甚至有人故意引發趁機搞事,引**亂的新聞他見過很多。
“喏。”
王二源謹聲應諾,再次回去代為調度兵卒。
周侗仍舊寸步不離,像個勤懇的影子,跟在陳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