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鹿詩
一
春意盎然。
我趴在地上,正撅著身子扒開陷阱上的浮土,爹在旁邊拄著九環寬背大刀說:“月兒啊,聽北邊來的人說,幾個藩王夥同丞相謀反,已經成功了,現在這天下改姓蘇啦!”
“管他姓什麽,咱們隻要守好靺州這九山十八寨,不會被人占了便宜的。”我不以為然,探頭往下一看,削尖的竹子上戳著兩隻兔子。今天又可以加餐了,我喜滋滋地把兔子拎起來往回走。
爹跟在我身後,明明周圍沒有人影,他還壓低了聲音悄悄道?:“要是咱們趁著這亂世舉起大旗,這天下就姓封啦!”
我腳步猛然一停,我爹卻沒來得及停腳,我趕緊穩住下盤,才沒被他撞個趔趄。
我心想:還姓封呢,我看是你瘋啦!
我白了他一眼:“爹,你知道封字怎麽寫嗎?”
我爹身份貴重,是世襲的……山賊。說白了,從我爺爺到我爹到我,全家都是山賊,大字不識一個,到我這代世道動**,才有幾個讀書人走投無路來寨子裏謀生,我也就跟著學了幾個字,起碼“封明月”三個字還是認識的。
這樣的一夥人,對那事兒也就是過個嘴癮,就算……就算真的瞎貓碰到死耗子打下了江山,指著誰去看那些奏折文牘,我爹還是我?那我倆肯定大眼瞪小眼。所以我的願望就是伺候好我爹,招個婿,要斯文的、有文化的。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可不能像我一樣打遍寨子無敵手。然後我們生兩個孩子,一家人安安穩穩過完一輩子。
我拎著兔子回了山寨,柴房門口擠著一大堆人,我問二叔怎麽了,二叔興高采烈地說:“逮著個大魚!”
我一聽也來了勁兒,擠進去便看到地上躺著個青衫男子,手腳都被捆住,嘴裏塞了布條,但他也不掙紮,眼裏一絲慌亂也無。我隨即一腳踏在凳子上,一隻手叉腰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值不值十萬兩?”